日韩港代购,不“香”了,下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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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韩港代购,不“香”了,下岗了

2月6日,是香港与内地全面通关满月的日子。

深港口岸回来了,恢复了人来人往;香港签注回来了,甚至不少人凌晨排队办理;广深港高铁香港段回来了,3月11日起还将分阶段恢复长途服务……3年过去,似乎一切都回到正轨,不曾改变什么。

但对于香港代购而言,天变了,往日盛景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团队小伙伴兰总跟我吐槽:“现在每次去代购,赚的钱都只够车费和饭钱,相当于白跑一趟。”唉,相比她能赚到车费和饭钱,我都是倒贴的。

随着内地电商行业的快速发展以及进口渠道的日渐增多,深港两地的信息差逐渐抹平,香港的价格优势不再,香港代购不再“香”了。

过去三年,人们也已经习惯了没有香港代购的生活。

正所谓穷则生变,曾经的香港代购们发现了新的“商机”,开始给香港人反向代购。

香港代购,不“香”了

“疫情前做了四年半的代购,每周去一趟香港,最多一次赚7000,最少一次赚700,没被税过,现在去一次最多赚300块钱。”我感叹道,一脸无奈。

终于等来香港通关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将代购通知和能采购的物品清单,发在三年前就组建的代购群里,希望能够重拾这份事业。

群里将近五百人,没人开口咨询。好不容易有了一条新消息,我欣喜地点开,竟是一条帮忙助力的链接。

终于等来客户询单,虽然需求不多,但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我决定还是决定走一趟。

汤圆的境遇相差无几,甚至还多了几分尴尬。

她在朋友圈发布了代购通知后,有亲戚朋友找上了她,希望能帮忙带几瓶黄道益,以1:1的汇率。

她去了屈臣氏,一瓶黄道益60港币,折算成当时的人民币差不多53元。她收了亲戚朋友60元,差价7元。

“亲戚还嫌贵,这7块钱我还要摊上往返香港的车费成本、时间成本。一支药油能保全家平安,7块钱能买到什么?”令汤圆更无语的是,亲戚收到货后,擦了感觉皮肤不辣,以前擦了皮肤都是辣的,怀疑不是正品。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行业好做,就是逛街,把东西带回来了,钱就到手了。”

重回代购行业后,她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港代是否还有市场?

她通常会略带调侃地回答:“如果不介意只能赚到车钱和饭钱,那现在也可以做香港代购”。

汤圆的朋友也是代购,她说现在的代购要生存下去,每次至少得接到15单以上或者5000元以上,但那样很容易被海关拦截。“现在的代购赚的都是辛苦钱,很少会有投机取巧的了。”

根据海关总署的规定,入境居民旅客携带超出5000元人民币的个人自用进境物品,经海关审核确属自用的;入境非居民旅客携带拟留在中国境内的个人自用进境物品,超出人民币2000元的,海关仅对超出部分的个人自用进境物品征税,对不可分割的单件物品,全额征税。

“每次过关都像小偷一样提心吊胆”,因为频繁出入境,每次都拉着大箱子,海关工作人员总会特别关注她。有一次,汤圆被拦了下来接受开箱检查,因为箱子里面同类型的药妆太多,总价格也超过了5000元,海关问她补税还是退港,她没有办法,认了这个亏。

“这终归是一份摆不上台面的工作。客户怀疑自己被赚得多、香港人嫌弃很多大箱子在路上挡道、海关审查很严格。赚这个钱,越来越不容易。”

反向代购,赚香港人的钱

疫情三年过后,虽然香港代购的发家神话幻灭,但一种新的反向代购正在悄然兴起,并开始渐成规模。

在某社交软件上,一条只有八个字的“一点点代购回香港”的帖子,不到一天的时间,竟有2000+人遥相呼应。

汤圆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被这一呼百应的场面吓了一跳。当时她正被围困在旺角万宁店拥挤的人潮里,焦急地等待手机另一头客户的反馈,是否要下单已经考虑了10分钟的护肤品。

思来想去,汤圆觉得反向代购肯定大有市场,也模仿着发布了一条帖子:“每日可往返香港,代买鲍师傅、一点点、山姆等零食饮品,东铁线沿线地铁站交收,跑腿费20RMB,有需要私。”

距离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这个简单的暗语已经收获了20多个咨询。汤圆一个个地记下他们的购买物资清单和地址,掂量自己可能拿不动了,及时在帖子下面喊停,“带不动啦,下周六再带。”

“奶茶很重,所以我只接了几杯,主要还是鲍师傅、周黑鸭、绝味还有山姆麻薯这种比较轻的食物,装在行李箱里直接拉走,很方便。”汤圆说,每单收20rmb的跑腿费,一趟下来,她能小赚300~400块钱,是她在香港帮人精挑细选5双千元鞋子的收入。

汤圆从没想过反向代购会有这么大的需求。

她在社交软件上建了一个反向代购群,同时在反向代购群和三年前的香港代购群发布代购通知时,反向代购群的反响远远高于她香港代购的老本行。

她的客户主要是以港岛的学生为主,集中在大学站。“学生喜欢买奶茶甜点,买了一次觉得好吃划算方便,便会呼朋引伴一起买。久而久之,顾客便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很多香港人让帮忙带一些奶茶和甜品,当成公司的下午茶。”

高铁直达、地铁沿线就能交付出去,回本快,这是反向代购的好处,“其实有一点像跨城的外卖员,配送费高一点,但同样都是一些价格比较低的物品,想多赚钱只能是薄利多销。”

香港人阿伟每次来深时,也会为朋友代购一些美食回去,代购费可以覆盖他往返香港的交通费和餐费。

“除了香港街边饭店里的港式奶茶,奶茶店里卖的奶茶基本上都是又贵又难喝。可能也有好喝的,

“香港的生活没有纵深,但深圳有,深圳更接地气”,阿伟说,“这里的吃饭穿衣娱乐休闲便宜得不是一星半点,来深圳,我们是在提升生活质量。”

有人喜欢网购,喜欢内地快捷的发货速度和划算的快递费,尤其电商平台还经常在各个节日促销。“每周一次到深圳取回好多快递,心情超级美。

日韩代购的落日余晖

芬姐刚刚大学毕业来到深圳,她姐姐已经超前往返无日韩路线,把芬姐也往这条路上带,她姐姐已经在深圳有两套房了,所以芬姐把人肉代购当成全职,所以芬姐收入远超同届毕业生。“当时我就算每个月只去一次日本和韩国,最低也能赚8000块钱,正常水平是差不多20000块钱,高的时候将近差不多40000块钱。”当年应届本科生在深圳的平均月薪也就六七千,而芬姐当时做日韩代购在一线城市她当时的年收入有30万以上。

“我是属于小得不能再小的代购了,微信好友就1000多个,每个月最低都能挣20000块钱。那些大代购有5000多个好友,有好几个微信号,简单算下这个比例,我们都不在一个量级上,她们的收入最少是我的5倍。”芬姐表示。

2019年,芬姐不再亲自跑日韩了。“我有十几个代购同行群,最大的一个有500人,也认识很多一起跑过的大代购,就从她们手里拿货。”芬姐凭借着积累的客源,2019年的收入还是能和2018年基本持平。

重创发生在2020年和2021年。芬姐去年卖货的年收入只有七八万,今年截至目前也差不多。据她所说,这个数字比最好的时候缩水了一半,单量减少了70%。丢丢经常跑俄罗斯代购市场,2020年爆发疫情到现在,她的年收入比以前少了不止一半。

代购们挣不到钱,也是由于顾客在慢慢流失。

我的大客户荔姐姐一直都在代购手里买护肤品、美妆、服饰鞋帽,原因很简单,代购卖的东西折扣力度很大。五六年下来,荔姐积累了一些靠谱的代购,遍布欧美、日韩、东南亚和澳洲,就连大陆专柜折扣代购和港台代购也有几个叫得上名字的。“信任他们,是因为基本每一个代购我都能说出他的来头,比如他是留学还是定居、货从哪里来、能代购什么不能代购什么。”

疫情之后,小荔姐还是会通过这些代购买东西,但频率相较于前几年低了很多。“有的时候不便宜了,等好久也没有合适的价格。加上618、双11等购物节经常有,如果旗舰店的价格跟代购差不多,我就选官方渠道了。”

另一个原因是,她发现很多代购店的差评变多了。“我有几个关注了好几年的淘宝代购店,口碑在全网都很好,基本没有差评,也没有人说是假货。”小荔姐,但最近一年,这些店里的大部分销量高的商品都有不少差评并被指是假货。“本来一直都挺相信的,突然这么多差评,也不敢买了。”她推测这和疫情以后出国不便,消费者对代购的信任度普遍降低有关。

二、谁抢了代购的饭碗?

2020年疫情爆发,人在国外的代购还能往国内寄一寄东西,其他代购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出国扫货了。

不过,多位代购反馈,其实在2019年,代购行业就发生变化了。芬姐记得很清楚,她最后一次去韩国代购遇上了严查,有个同行的代购甚至之前就被查过,“当时在飞机上他们都吓得不行,要不就退货,要不人和货都别想回国。”芬姐回国之后,果断决定放弃人肉代购,出去找工作。

风靡全亚洲的韩国彩妆,也逐渐跌落风口。悦诗风吟、爱丽小屋、得鲜、兰芝、雪花秀等等品牌曾是宵宵手里的畅销品,“现在哪还有人用爱丽小屋?”

一方面是环境的影响,另一方面,雨后春笋般的国产彩妆品牌也在那几年进场,抢到了国内彩妆市场的主动权。

2017年,完美日记诞生,宵宵回忆,做代购的都记得这么一个横空出世、把消费者的目光从日韩转移到本土的品牌。本土彩妆品牌也都在2017年至2021年之间持续发力,基本每家都跑出了几款王牌产品,正好又赶上短视频和直播电商的红利期,国货彩妆和护肤站稳了脚跟。

国货品牌基本都有自己的旗舰店,方便购买,海外品牌也渐渐打开了官方销路。一位消费者回忆,3CE曾是一个“高冷”的韩国彩妆品牌,每出一款新品都能爆火,但是免税店要延迟一段时间才更新,爆款新品只能去3CE专卖店排队抢。2019年1月,在韩国都很难买的3CE登陆中国,旗舰店正式开业后,又在北京三里屯开了第一家线下实体店,买3CE没那么难了。

此外,海淘APP越来越多,购买方式相比以前更简单,很多年轻消费者选择跳过代购这一环,直接海淘下单。“能玩得明白海淘的都是年轻人,而我的主要客人都是年轻女孩,所以我的很大一部分顾客都被海淘APP分走了。”现在日韩免税店也有开门迎客的趋势。cdf海南免税店隶属中国免税店集团,2020年6月,其官方微信小程序上线,大部分商品无需离岛证明也能买。

近年来,代购的产品鱼龙混杂,假货泛滥,也在消耗消费者的信任。

有时候从别的代购团长手里拿货去卖的新手代购是假货的重灾区。虽然我也需要在大代购手里拿货,但是我都会找以前一起出过国的知根知底的人拿,“一些刚开始做代购的人没出过国,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货究竟是真是假,有可能会碰到假货。”

没跑过国外的新手代理们容易被坑,久经沙场的芬姐不能出国后也难逃假货。“有款口红之前特别火,很多人要买,我到处找,当时信任的大代购也没货了。我有一个朋友说她认识货源,她自己还买了几只,我脑子一热也进了6000块钱的口红,结果到手我就发现假得要命,壳子都松了。”她迅速联系发货的人,发现微信被拉黑,联系不上了。“最后这6000块钱的损失我就自己消化了,也退不掉。”

乱七八糟的货源不仅坑顾客,还坑卖家。不过,也不排除有很多代购是被冤枉了,“有的品牌还经常改版,顾客拿到手发现和以前买的不一样就说你是假货。”芬姐说。

如今,即使还有一些商品入境,但物流已经没办法保证时效了。一位代购透露,海外物流非常不方便,有时候发一个货要三个月才能到国内。

从提着两个行李箱和一个登山包跋山涉水扛货,到出门逛个街就能买到3CE,“代购没那么重要了”。

代购,直白点解释就是“代人购买”,他们既是消费者又是商人。2021年,有的代购转成经销之后,这样的本意也不复存在了,这个名字也许会慢慢退出历史舞台,或被极少数还在坚持跨境代购的人持有着。想做大、做正规,代购们只能抱紧品牌大腿。“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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