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你本是高山》隐藏了什么秘密?

《我本是高山》还没上映,点映场就已经炸开了锅,不少观众直指其「魔改」现实令人无法接受。直到「六公主」出现,发表评论文章一锤定音:这是某些群体「带着居心叵测的居心看片」,「其险恶狼心昭然若揭」。

在声嘶力竭、斩钉截铁断言语境里,大家突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猛然发现,诸多讨论背后被忽视的一点是,这本身是一部主旋律电影。能撬动如此重要的角色,以此手绘蓝图,甚至得到官方频道背书定调,下场戡平内乱,摄制方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祸根或许来自于宣传铺垫用力过猛,外界整体期待过高。

要把《我本是高山》定义成女性电影的群体,总结成「男导演拍女性电影」的归因逻辑,与摄制方的初衷显然背道而驰——它们没理由,也没欲望,用惊雷这通天修为,去搅动这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间阵营纠葛。

让女性成为山,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这句话来自华坪女高的入学誓词。吊诡的是,高山是自我标榜的器皿,少有纯男性的高中,会用高山来自我砥砺。生活中缺少的事物,往往会成为口号式的奋进梦想。

基于电影的基础调性,摄制方和出品方在大方向上必然已经达成一致。几处争议点背后的复杂社会现状确实难以直视,问题需要弥合。这时,某些「妙笔生花」的艺术化修饰手段,试图微妙地去改变抛物线结构。

可这种缝补水平低劣的补丁,化作汤剂,供人强行服用,确实有几分让人难以下咽。只有多反刍几遍,才能感受到背后的良苦用心。

如厌学逛街的女学生形象,显然是因为掩盖因重男轻女,女性生而无用而被剥夺教育权利的农村基因;如酗酒的父亲原型,将男性劣根问题过于放大,女性光辉摆得太高,性别面目失衡,亟需调整;再比如创学期间遇到的困难和难处,一定是天时混乱以致资源错配,而非人为增添的沟壑。

一边是女性电影这一定义不断堆高的期待,一边是用力抹平男女之间沟壑的大手。

后者为有效填坑,在裂开的白墙上糊上水泥,看起来坚固,但却让瑕疵之处更为扎眼。欲盖弥彰的那抹遮瑕白灰,就是将爱情元素放进剧情里,在华尔兹的曲乐声中,让主旋律和商业节奏珠联璧合,孕育产子,生下全新的幼崽。

在女性未经允许无法独自伟大的土壤里,需要重新打磨那些阻止女性伟大的因素,整个电影组的委屈可见一斑。工作很重要的一环,就是弱化张桂梅的神性,突出人性叙事,在增加张力之余,还要张弛有度,避免面目扭曲,以便最后能在口碑上左右逢源。

正是这种刻奇的动作,挑动了特定群体的神经。「六公主」显然无法震慑这种积压已久的情绪,他们开始用片方擅长的话语体系回击片方,让闹剧看起来更像是周伯通的左右手互搏之术,练到走火入魔,就狂抽自己耳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但鲜有人想起背后的那个女性:她虽是奇女子,但也会在纷扰的争议中坐立难安。

这位来自大山里的女人,前半生的那些坎坷不易,几乎没有得到太多支持。成名后经过反复渲染,重复断言和镶金,突然拥有了辐射更宽广的群众基础,成为无数职业甚至群体的精神寄托。

与草根坐地成佛的故事相比,这种官方造神运动的副作用,在于揠苗助长,以至于广为流传的神性远多于人性,甚至让真身都无法展露人性的复杂面。当然,它也有正向的好处,比如金身牢固,比如与天地同寿,比如容易不朽。

可以看到的是,现在的张桂梅,是一个鲜难接受采访的,鲜有自我意志表达的张桂梅,是一个在电影众说纷纭,谁都能说上一嘴,唯独真身只能一声不吭的张桂梅。

她或许曾经有渺茫的机会成为山,或者退而求其次,学习愚公小范围移开某些山,但正因为她从跟脚上本来就不是山,所以她顿悟了靠山吃山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这是她对山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