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聊《志愿军:雄兵出击》:和平盛世就是电影最大的彩蛋

“做电影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要用做了不起之事的态度去做没那么了不起的事情,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在《志愿军:雄兵出击》的路演舞台上,陈凯歌面对上海大学的学生们动容地说。

10月9号下午,导演陈凯歌与编剧张珂,美术指导陆苇走进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从肩负中国电影未来的青年学子身上找寻认同。“平常心情不容易激动,但是到上海大学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尤其看到同学们身上这件带有我题写的‘上海电影学院’字迹的黑色T恤,感到很亲切。我仍然记得我是如何收到同学们的作业,而今天我回到学校,是带着我自己的作业来的。”

和平盛世就是电影最大的彩蛋

“这和平盛世就是电影最大的彩蛋。”一位观众在观影后激动地说道。在和平年代回顾战争岁月,陈凯歌有他的想法,“今天安宁的生活,和不安宁的时代有关。我们可能一时没发觉联系在何处,但总归是有关。我拍这部电影,发了很大的心愿,希望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无名战士,能够永远被国人所记忆,所以我觉得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电影开篇,在1950年国庆日,国家领导人在似火烟花中感叹“新中国一岁了”。电影主创团队敏锐地将“中国的新生”作为创作核心,“剧本是围绕新中国的名字、新中国在联合国的第一次发声、新中国的第一次情绪爆发,这三点进行创作的,希望能够引发观众的情绪高潮。”电影编剧张珂如是说。引发观众的共情与共鸣,是陈凯歌对电影赋予的期待,他在设计演员张颂文饰演的角色“”在联合国发言的举手动作时,曾多次修改这一片段在电影的位置,“我们一直在找合适的剪接点,如果观众情绪还没有推到那里,手举了也是白举。”

首次执掌拍摄战争片,陈凯歌坦言自己也在“披荆斩棘”,电影拍摄的每一天几乎都有其困难之处。“我也在学习,接触到没有拍过的东西与不熟悉的操作方式,如何在野战地情况下展开大规模战斗,如何让战士看上去非常真实?”正如电影中彭德怀的台词,“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天大的难事,但是困难才是人生的好滋味,有些人想遇,也遇不见。”作为导演,陈凯歌一天得做三件事:“首先,我要拍摄,从早晨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接着,我要开会讨论第二天的拍摄内容;我还得创作分镜,这些分镜有一两千页的A4纸,我都完好保存着。”

电影中有一个全长70公尺的镜头,在这70公尺中间需要安置300多个爆炸点。在这一场景下,埋爆炸点、演员彩排等前期准备工作需耗时至少8个小时,直至下午4点才能开拍,再加上要保证300个炸点全部爆炸,因此这样的镜头一天只能拍1次,为此,陈凯歌与全体团队在松骨峰的冬天里拍摄了35天。“那么多演员在这个爆炸区域排练与拍摄,这300多次爆炸是否会产生危险?这一直是高度紧张的事情,各方面压力都很大。”

宏大的战争场景很难在现实世界中完全还原,因此场景的设计同样重要。据电影美术指导陆苇介绍,在拍摄“寒冬脱下棉裤过鸭绿江“的片段时,因难以找到足够宽广的河流,便在制片厂场地内挖地布景,电影画面通过特效完成。戏内寒雪纷飞,戏外酷热难耐,电影拍摄时正值高温酷暑,全套棉服让参演的演员们十分艰苦。主演这场戏的演员黄晓明笑称:“现场太热,就盼着拍那场下水的戏了。”

尽管《志愿军:雄兵出击》系列后续还会推出第二、三部,但是其编剧张珂认为,“限于电影篇幅,不能将这段时期的史料完全展现给观众,但我身边会有观众在观影后主动去看相关的纪录片和书籍。这是电影的遗憾,也是电影的圆满。”

导演是作品中的角色,是作品的首位观众

“导演一部电影,也是在生活,你千万别‘拎着’。演员更是这样,演戏是生活的一部分,导演得让他们觉得舒服。怎么舒服?你得让演员走近你的身边,我想导演也是电影中的一个角色。”在群像电影中处理好导演与演员的关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导演如何与演员沟通,如何让不同的演员合力讲出故事,都需要下足功夫。陈凯歌也不例外,他直言“不能松懈”。“今天这一批演员来了,明天他们走了,接着又来了新的演员,那我要从头说起。我爱他们,所以我愿意多说点,我觉得每个演员都要在这部戏里演好。”

“一个演员一生要演多少角色,每个角色都不一样,这些角色的细节能够汇聚成一部好电影。”电影中也有很多已经同陈凯歌“二度合作”的演员,“辛柏青可以专注在戏里很久,哪怕只有一点儿戏。”辛柏青已在电影《妖猫传》中同陈凯歌合作过,“当时他就把李白的才高八斗、肆意狂放与善良悲悯都演了出来,人们知道原来李白也可以是一个需要表达自己情感的普通人。而他在演《志愿军》这部电影中的李默尹时,是在片场待的时间最长的人。”

梁兴初是真实的历史名将,曾统帅38军在朝鲜战场作战,影片中由演员王骁饰演。“王骁平时眼神温和,但是片场眼神凌厉,设计让他抖皮衣的动作,就是为了体现梁兴初豪强的性格。”海清在影片中饰演的医生林巧稚,是北京协和医院第一位中国籍妇产科主任及首届中国科学院唯一的女学部委员,一生未结婚生子,却接生过五万余中国新生儿,在谈及这一角色时,陈凯歌不禁动容:“林巧稚大夫和我都是福建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她,走路一阵风,性格爽利,笑容慈祥,她把所有爱都给了别人,是为母亲而生的医生。”面对这样一位对新中国有着重要意义的医生,海清没用太多肢体动作,就通过神情将这样的“万婴之母”形象传递给观众,用陈凯歌的话来说,这就是“吃功夫”的表演。

没有年轻演员与老演员之分,要的是演技的老到与老辣。陈凯歌曾当过五年兵,也曾有熟识的战友牺牲。据他观察,年轻的战士更容易牺牲,这是因为年轻人在某种程度上会有一种无畏的精神,这便是年轻人了不起的地方,这也是最能打动陈导演的地方。“再比如演员张海宇,他的角色是通讯排排长,他要抱着通讯工具敬礼,就得用膝盖托着再去敬礼,这些细节都很重要,可以说一部好电影就是由这些细节汇聚而成的。”

陈凯歌曾在一个细雨天气回到车墩,沿路漫步,“电影的记忆会逐渐隐去,可能拍出的电影也不一定能被留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对于拍电影,陈凯歌对座席上众多电影学子说:“拍电影第一条,你感觉你跟这个事情有关系,能够为了它付出,可能某种程度上还不计回报。希望你们未来能够拍出更多的好电影。”

作者:孙彦扬(实习生)

编辑:王彦

责任编辑:邢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