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要爱》:在穿越时空的搞笑中,藏着最绝最尽的孤寂与爱

由黎大炜执导,刘镇伟以笔名技安编剧的1998 年电影《超时空要爱》,绝对称得上是香港的一代cult 片。虽然威尼斯影展决定颁给梁朝伟终身成就金狮奖的过程中,未必有将这部片放在他们的考量原因里,但对于不少港台两地的观众而言,若是要选出梁朝伟的经典电影,那么《超时空要爱》则势必榜上有名。

不过,《超时空要爱》的命运就跟许多cult 片一样,虽然于当年获得了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的编剧奖,并成为九部推荐电影的其中之一,但在票房方面,纵使有梁朝伟加持,却仅仅拿下50 多万港币的凄惨成绩。

因此,据称《超时空要爱》曾让刘镇伟一度心灰意冷,直到四年后才又重返影坛,基本上其实与刘镇伟编导的《齐天大圣东游记》与《齐天大圣西游记》(香港片名为《西游记第壹佰零壹回之月光宝盒》与《西游记大结局之仙履奇缘》)有点相似,算是后来才靠着影音光碟与电视台播放,进而翻转了票房不佳的命运,成为不少影迷热烈拥戴之作。

基本上,《超时空要爱》无论是剧情或结构都确实剑走偏锋,具有浓厚cult 味。如果说劳勃罗里葛兹执导、昆汀塔伦提诺编剧的《恶夜追杀令》,是把两片连映式的电影直接浓缩在一则故事中,那么《超时空要爱》给人的感觉,则是把第一部电影拆成两半,然后中间塞入第二部电影,接着才又回头把第一部电影的故事给交代完毕。

有趣的是,由于大多数观众应该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超时空要爱》,所以就算确实看过这部电影的每一个片段,但也可能从未按照剧情顺序给好好看过一遍。

所以,要是我们真正从头到尾把《超时空要爱》一次看完,便有可能惊讶地发现,这部电影最常被人拿出来讲的一些段落,也就是「大哥跟三弟有龙阳之癖」这种角色们穿越时空,回到三国时代的桥段,其实只占据全片不到三分之一的长度,换算成片长时间,甚至还只有20 几分钟而已,由此便能看出《超时空要爱》在整体结构上的奇特之处。

此外,就连整体风格上,《超时空要爱》也有明显的拼贴质感。在电影前半个小时中,身为主角的梁朝伟其实戏份极少,剧情主要在描述刘以达与李绮红饰演的黑帮情侣关系,电影整体给人的感觉也颇具B 级片质感,具有某段时期香港电影特有的奇妙趣味。

而在接下来的剧情里,《超时空要爱》则在各个桥段中,融入了灵异、科幻、推理等不同元素,仿佛完全不在意整体风格是否足够统一,给人的感觉也像是整个剧本以「飞纸仔」形式完成,也就是为了赶上早已定下的上映档期,所以导致剧本只好边拍边写,总在每天开拍前才交给演员。

除了剧本结构问题,《超时空要爱》的拼贴感之所以如此强烈,也与本片实际拍摄的状况有关。在刘镇伟接受Youtube频道「威哥会馆」的专访中,他曾直接表示,其实《超时空要爱》里,来到现代的关公被警方围困在庙中,以及三国时代的那些喜剧桥段,均是由他执导而成,至于其它部分,才是出自本片挂名导演的黎大炜之手。

在得知这点以后,我们也会发现,那些喜剧桥段确实较具刘镇伟的个人风格,尤其后面三国时代的相关内容,则像是把《齐天大圣西游记》中,众多角色互换灵魂的情节给再用一次,只是在角色性别与情感上的设计,则又更大胆有趣,甚至与本片的爱情主题有着相当直接的呼应之处。

就这点来说,在《超时空要爱》的现代桥段里,除了具有刘镇伟时常拿好朋友王家卫的风格来开玩笑的特色外,也有着刘镇伟自己特别的爱情悲喜剧风格,与他执导的两部「西游记」、《整鬼专家》(香港片名《回魂夜》)与《天下无双》,基本上可以完全放在同一个创作脉络来看。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电影里,《超时空要爱》还是走到最尽最绝的一部。片中梁朝伟与赵银淑的角色甚至称不上是真正认识,只在灵魂出窍的时候有过一次短短对话,但却因为两人各自的孤寂与创伤,就这么仿佛认定了彼此,连生命都变得不再重要。

而这种只在乎内在灵魂是否契合,外在长相、性别,甚至是彼此究竟认识多久都不再重要的安排,也同时对应到刘以达、李绮红与梁焯满(刘备、张飞、东吴小兵),还有王卫国、林尚义、李枫(关羽、胡金定、赵云)这两组三角关系上头,让那些性别错置的喜剧元素,也因此正如前面所说,在这种奇妙的安排下,就此与主角的爱情故事成为了相互呼应的存在。

是的。平心而论,《超时空要爱》中的主角爱情确实没有说服力可言,但这种缺乏说服力的状况,竟也神奇成为了这部电影透过出乎意料的悲剧性收尾,之所以显得如此绝尽的原因,就此在穿越时空,毫不在乎逻辑与条理的搞笑当中,藏着满满的孤单与爱。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没有条理,其实也就是《超时空要爱》所想表现出,那与爱有关的条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