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灵感支点,青年作家该如何打开都市写作新空间?

奶油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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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灵感支点,青年作家该如何打开都市写作新空间?

原标题:探寻灵感支点,青年作家该如何打开都市写作新空间?

《漫长的季节》里的故事一定发生在东北吗?比起籍贯、方言等地域符号,什么更能维系都市年轻人的身份认同感?写城市故事就是城市化?生于斯长于斯的沪上青年作家如何塑造他们眼中的缤纷上海?

面对都市文学的蓬勃发展,2023上海青年作家创作会议试图探寻更灵活的“创作支点”,为期两天的会议以“中国式现代化视野下的都市写作”为主题,孙甘露、潘凯雄、何向阳、杨扬、郜元宝等作家评论家,与30名上海青年作家评论家探讨“中国式现代化与当下都市文学写作”“流动的城市与变迁的家园”“AI时代:未来城市的想象”“代际更替下的青年写作”“青年写作的问题与方法”等议题,促进上海青年作家、批评家之间的交流互动。

“海岸线”很长,如何找登陆点?

比肩接踵的摩天楼、艳丽的LED广告牌、四通八达的快速干道,摩登都市的流光溢彩之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欲念与渴求?它们日积月累,昼夜积聚,汇成了怎样一脉脉的澎激流?

“当下都市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是一座富矿。”上海作家滕肖澜打了个比方,上海的“海岸线”非常长,不同风格的作家都可以在各自喜欢的点登陆。最近她正在写最新长篇,依然聚焦当下生活,但以带有玄幻的天马行空角度切入。“这或许是我写得最辛苦的一部小说,无论最后是从容登陆还是强行登陆,甚至登不了陆,只能游返回去,都是写作者宝贵的经验。”

都市中不缺乏形形色色的鲜活个体,“从这个角度来看,都市文学最适配虚构,在体现人性复杂上有天然优势,也有最大的难度,对小说技艺要求很高。”翻译家、出版人黄昱宁认为:都市题材对快速流逝的、对时间的速度密度的刻画上,有别于古典式写法,对小说家考验极大。无论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还是掉落在历史缝隙没有跟上时代脚步的人,都市文学如何从对复杂人心的考察着手,值得作家探险和发力。

上海市作协副主席、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杨扬教授举例谈到,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夏衍写《上海屋檐下》,上海话剧写上海题材非常有名的很少。“不是说一定在这个城市里感受着城市生活,就能在文学艺术领域里相应表现出来,我们对现代化、对现代性的体验,要以一种城市或都市形态加以文学表达,怎么达到有效的呈现输出,是摆在面前的难题。”在他看来,都市文学的标杆,不能不提茅盾《子夜》,“此后尽管涌现了不少金融小说、各种各样职场小说,但对于这座城市神韵的把握能否再达到吴荪甫这样的高度,对小说家是极大考验。”

恰如中国作协社联部主任李晓东所说,“上海不是一成不变,要用海纳百川的眼光、视角去看待、书写它。”

在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看来,中国式现代化进程提供了全新命题,“它所要求的景观是一种与以往文学部曾出现过的景观,不是矛盾《子夜》笔下的上海,也不是老舍笔下的北京,不是巴金《寒夜》中的重庆,不是狄更斯笔下的伦敦、雨果笔下的巴黎。那么它是哪里?是什么样貌?经由艺术表达提供怎样不一样的景观,这只能经由我们的书写为自己揭晓答案。”

地理空间之外,都市人精神空间怎么写

随着城市化进程急剧推进,“都市”的生活场景、审美意象越来越具备广阔丰富的文学想象空间。

“都市听上去是物理空间,对作家而言更是价值空间、观念空间和心理空间。都市写作表面上是题材概念,是写什么的问题,骨子里更核心的是视野和认识,是怎么写的问题。”在评论家、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潘凯雄看来,有些作品以城市、都市文学为题材,很少讴歌田野和乡村,乍一看生活很时尚、语言很俏皮,“但骨子里的价值观依然是沿袭原来乡土的那一套,对都市的价值判断或全球性的现代意识,在文本中没有出现,或者很稀薄。”

在评论界的观察中,不少都市书写的致命问题,是写得不像。为什么不像?有的作家还是以农村的方式来写都市。哪怕作品里写石库门、四合院,或是工业改革、城市化进程,地理空间都和都市有关,但在真正展示现代都市精神上仍存在欠缺。生活在都市化丛林中,每个人都在追求什么?人们试图实现欲望时又面临哪些羁绊?一些打着都市叙事旗号的作品,更多还是在历史尘埃中打转,看不到鲜活真切的现代都市生活,很难感染当下读者。

当更多市民转向探求精神上的满足和提升,作家能否写出这种都市人精神上的深刻性,是特别大的挑战。在编辑、作家沈大成看来,这需要作家在写作中对城市符号和景观进行取舍和再编排,比如《漫长的季节》“现实太强烈了太容易触景生情,不少读者似乎难以从文艺虚构中获得纯粹的审美享受,而是被更强大的现实力量带着走。”

作家郭爽举例谈到,在文学的领地里,关于人和人所栖居的空间,现代以来的作家们给出了一些示范。比如,乔伊斯在24小时内复活都柏林城;本雅明看穿了都市里游荡着的浪荡子;伍尔夫知道,在大地与天空之间,人需要到灯塔去……全世界作家们以肉身丈量所处的都市空间,以情感、记忆、智性来构筑意识之网,多维并进,直到抵达边界。而家园,虽然仍然是现实生活的依凭,但更多地开始指向隐喻。在美国作家劳伦斯·布洛克笔下,纽约庞大、巨兽般的城市空间成为现代人精神困境的隐喻。读者们跟随主角马修·斯卡德走过纽约的大街小巷、长期蛰居于旅馆,听棒球比赛直播,在匿名戒酒协会的聚会中保持沉默。这一继承了乔伊斯和本雅明笔下流离失所的浪荡子精神和生存状态的书写,同样也在构筑家园,安置人心。

在《收获》杂志编辑吴越看来,身处“像素模糊”的城市带,摇摇晃晃的原乡,对于不少青年人来说,不再是地域、方言、籍贯,而是流行歌手或歌曲、影视剧、综艺、畅销书等大众文化标签,确认着他们新的身份认同。而当互联网把世界推到眼前,在这样一个范畴之下,城市退居为共同的经验背景,“从曾经稀缺性的符号到变成写作公共绿地,作家如何从日趋同质化的城市经验里提取加工,是我尤其关心的。”

“如今的上海,早已是融汇中西海纳百川的上海,不同的人写不同的上海,汇集在一起,才是多元丰富的上海。”姚鄂梅为了写好以上海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我们的朝与夕》,准备了足够多的细节,阅读只是一方面,要想写作得以延续,需要扎实的生活,从生活中获得一手实操经验,包括去走访,去观察,去参与,认真对待生活中的小事。她坦言不会放弃另一战场:小城写作,“毕竟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经历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我也不觉得小城写作跟都市写作有什么冲突,或者说是区别,文学说到底是人的学问,人在生活中会有迁徙,会有流动,自然也会产生不同的经历,不同只会带来丰富。当年叶辛老师写《孽债》,很大篇幅都是西双版纳,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一部上海小说,一种独特的上海现象。”

翻译家、作家btr谈到,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城市的描述者,有属于自己记忆的支点,比如上海“永不拓宽的马路”进入更多写作者的视野,虚构的文学经验反过来也滋养了城市,激发了城市的想象。

“青年作家是文学的未来,长三角更是中国文学版图上重要一块,聚集了中国优秀青年作家群,海派文化、金陵文化、吴越文化、淮阳文化、徽文化、皖江文化为他们提供了充分的创作营养,长三角经济快速发展和改革开放的践行,更为青年作家提供了新的空间。”安徽作协副主席李云寄语青年作家写出更多精品,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搭建自己新的美学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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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发祥地和现当代文学重镇,上海走出了一批批青年创作人才、评论人才。上海文学界素有推出优秀青年作家的优良传承。上世纪80年代,王安忆、陈村、宗福先、程乃珊、赵丽宏、陈丹燕、赵长天等上海文学新生力量在文学界崭露头角,创作出一批具有全国影响力的代表作。

为扶植和培养青年作家,1985年、1986年、1990年上海作协先后举办三期青年文学创作讲习班,56名学员得到系统全面培训,后成为上海文学中坚力量,如孙甘露、金宇澄、殷慧芬、阮海彪、程小莹、张旻、朱耀华、徐策、陆棣、沈嘉禄、陈东东等。

新世纪以来,上海作协举办过两期青年作家创作学习班,邀请多位专家授课,全面提升学员素质,加强上海青年作家队伍建设。为了团结和凝聚广大上海青年作家、评论家,促进上海青年文学创作,2010年、2013年、2014年、2015年、2017年上海作协先后举行五届“上海青年作家创作会议”,探讨青年作家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社会反响良好。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主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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